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专访周恩来侄女周秉德

2016-12-12 16:15 来源:南方网

  “成为现代公民是先辈的心愿——走近红色后人”系列四

  习惯平民生活出行坐公交车---专访周恩来侄女周秉德

  说周秉德是一位时髦的老太太一点都不为过,珍珠项链配祖母绿戒指,绿衣云鬓。她已到古稀之年,但步态轻盈,谈笑风生。

  她是周恩来的侄女、沈钧儒的长孙媳,周秉德在嫡亲侄辈中年龄居长,自12岁生活在周恩来、邓颖超身边。近日,在接受记者采访时,她坦言,因为从小受伯父伯母的“平民”教育,她至今出行还坐公交车。

  周秉德曾先后任职北京首饰进出口公司、北京市外贸局、北京国际信托投资公司,1988年到侨办《华声报》担任副社长,后来到中新社担任副社长,直到1998年离职。在61岁高龄开始任全国政协第九届、第十届委员。如今,在北京复兴门一个普通红砖楼小区里,她和很多中国老人一样过着含饴弄孙的生活。她育有两子,大儿子下海搞文化,二儿子在温哥华做电脑高工。

  初进中南海毛主席请吃苦瓜

  周秉德的父亲是周恩来的三弟,解放前在天津做党的外围工作。1949年举家来到北京,正式参加革命工作。周恩来找到弟弟的领导,提出一个“特殊”的要求,弟弟的职位要尽量低,待遇要尽量少。“父亲做的是工会、仓库的一般科员,我家的房子就非常小,两间西晒、不通风的小平房,加起来也就20平米。”周秉德姐弟3人便住进了伯父周恩来的家,一直到1964年结婚成家,她才搬出了中南海。

  今年距周秉德第一次见到伯父周恩来刚好60年,那是1949年6月她12岁的时候。她还记得,伯父一看到她就高兴地拉着她的说:“来,来,让我看看你像爸爸,还是像妈妈。嗯,都有点像!”把她安顿在中南海丰泽园住下来后,伯父就忙工作去了。她住在伯父旁边的小书屋,也与毛主席一家毗邻而居。

  有时候在外边玩,就碰到李敏,那时候李敏还叫娇娇,她们几个“海”里的同龄孩子便常在一起玩。后来,江青和李纳从苏联养病回来,带回两部小自行车,她们都用这两部自行车学着骑,很是热闹。周末春藕斋办舞会,她们这群小姑娘也跟着伯伯、叔叔们一起跳交谊舞。“我跟毛、刘、周、朱都跳过,我伯父跳得绝对是最好的,所以他最忙,很多女孩都排着队地去找他跳,我也参与排队,但每次都跳不了一个整曲,跳一两圈就好了,很快就得换人。”


  她们在“海”边玩时捉到小鱼小虾,李敏、李纳说拿回去给我爸做汤吧,一起去“进贡”,毛主席高兴地吩咐拿去做汤。“汤做好以后,我们陪他吃顿饭,桌子上有红烧肉、苦瓜,他一定要我吃苦瓜,我从小没吃过苦瓜,我看着挺鲜绿的,就夹了一块吃,一吃觉得苦就不愿意吃。他说:‘得吃苦瓜,不吃苦瓜不能吃苦,不吃辣椒不懂得干革命。’”至今她还珍藏着“毛伯伯”写给她“好好学习!毛泽东”几个大字。

  从小坐公交车上学不搞特殊化

  她称呼伯母邓颖超“七妈”,因为伯父在大排行里排老七。她在一生没有生育的伯父伯母身边生活了15年,邓颖超曾说:“秉德与我们的感情最深。”但他们姐弟们并没有因此得到娇纵。周秉德平时住在学校,她上的是师大女附中干部子弟班,学校里大家都住在一个大房间的上下铺。“我记得很清楚,一个月七块钱的伙食,吃得肯定很一般,难得有什么肉,经常是炖茄子、炖白菜,有一点油星。穿衣服也都是大棉袄,夏天有时候发条裙子那就是很高兴的事了。”

  有时候周六要回家,看到别的同学有车来接,她却得自己坐公交车回去,中间还得倒车。回去后小姑娘心情有点不平衡,就跟伯母说:“你看人家都有车来接……”伯母说:“你记住了,你就是普通学生,将来长大了,你就是普通劳动者。不能因为伯伯是总理,你就有任何的特权思想,你不能有任何的特殊化。”

  从小的这种“平民”教育,给他们姐弟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。弟弟周秉钧、妹妹周秉建在八一学校读书,平常给他们两毛钱,倒公交车上学。一旦嘴馋吃个冰棍把钱花了,那就得走路去上学。一次期末要放假了,学生们要拆洗被子,他们看见别的孩子家里有车来接,就找老师要了个信纸、信封,给伯母邓颖超写信,信上写道:“七妈,我们放假了,请派车来接,因为有行李。”下午卫士叔叔骑着自行车来了,找到他们后,把被子都驮起来,到校门口找了两辆三轮车拉回家。回去后七妈稍显自责说以后要惦记着去帮他们运回行李,但又教导他们说:“要车的口气还真不小!但车是伯伯工作用的,你们是老百姓。”

  有一次,周秉德清早坐在院子里看书,不料,伯父看见后批评她说:“解放军战士在打扫庭院,你怎么能一个人在这里看书?”她一听马上把书摆下来,和叔叔们一块打扫卫生。伯父很少批评她,这是让她记忆犹新的一件事。从此,她便知道,自己虽然是总理的侄女,但跟战士们是平等的,不能有任何特殊。

  后来周秉德随夫到贵州,那里的条件非常艰苦。“曾经有人知道我的身份后不相信,他们互相议论起来就说,她不可能是周总理的侄女,周总理的侄女怎么可能跟我们一样受这份罪?如果是什么亲戚,那也是八杆子打不着的,姓周而已。”


  记忆里的伯父常通宵达旦工作

  在周秉德的记忆里,伯父总是特别匆忙,走路快,吃饭快,难得能跟她们好好聊天。有时候伯母邓颖超会派“任务”给他们,让他们孩子们到二门去迎他回家,这样他就可以下车和他们一起走上几百米路,活动活动筋骨。

  伯母在50年代初的时候身体不好,在医生的建议下,她到颐和园听鹂馆休养。“伯父一般是没有空去游园的,但因为伯母的缘故,他也去颐和园看她,有时我们会在傍晚时陪他去。”周秉德回忆说,“他进园前嘱咐卫士一定要去买票,进园也从来不清场,谁看到他都可以上前握手。走长廊的时候,他还指着上面的画给我们讲故事。那个时候,我才知道长廊的每一幅画都不一样,也都是有故事的。”

  伯父经常通宵达旦地工作,伯母怎么去喊他,他也走不掉,到大清早还不肯休息。周秉德说:“伯母想了个办法,凌晨五六点的时候,把我六岁的妹妹叫起来,扎好小辫子,到伯父办公室,拉拉伯父的衣角,要他一起出去公园看花。因为伯父的办公室大人不可以随便进去,让小孩子去就好办了。对小孩子他也说不明白,只好跟着她一起走。出门一看,车子、卫士都准备好了,一看就是我伯母布置的。他们一起去中山公园看花,和遛鸟的老头聊天。所以他经常上午睡几个小时,他的早饭就是我们的中午饭。”

  谈起周总理在万隆会议逃过的一劫时,周秉德说:“参加万隆会议,他其实抱着不一定回得来的思想准备。‘克什米尔公主号’事件本来是冲着他去的,刚好缅甸总理临时约他到仰光会面,所以他才没有乘坐这架飞机。”

  1976年周总理去世后,周秉德跟伯母要伯父一件最破旧的衣服做纪念。“毛巾睡衣服拿过来,我一看衣服上有几十个补丁,有手绢、毛巾、纱布,补了又补。我看了以后非常震惊和内疚。”

  伯父以自己恋爱故事谈婚恋教育

  很多人好奇电影上周总理去世时,邓颖超在他额头亲吻的镜头是否缘自真事。“他们俩好到什么程度?1969年胡志明去世,伯父亲自到河内吊唁,当时还在打越美战争,大家都担心他的安全,都等着他回来。伯母在客厅里等着他,伯父一进门,伯母就说:‘哎呀老头子,你可回来了,我们悬着的心总算落下来了。’紧接着又说:‘我在电视上看见你跟那么多年轻的姑娘又是拥抱又是握手,你也要亲亲我,抱抱我。’伯父马上就跑过来搂着亲她了,当着护士、秘书的面。他们关系非常好,所以那样的镜头就不足为奇了。”

  周总理在世的时候,也曾跟侄女讲自己的恋爱故事。对她进行婚恋教育的时候,伯父讲到自己在巴黎的恋爱经历,原来与“七妈”结婚之前,他在巴黎曾经有过一个女朋友。“那个女孩子叫张若茗,两个年龄相仿,先后加入中国少年共产党。在天津的五四运动中,他们一个是男生学生领袖,一个是女生学生领袖,共同组织了觉悟社。那时觉悟社的同志们说,如果今后周恩来放弃独身主义的话,他和张若茗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。”


  后来张若茗被组织误解,受不了委屈退出了组织,专心读书。而周恩来立志振兴中华,认为自己的人生伴侣也必须得经得起考验。他对张若茗明确表示,两人的关系到此为止。转而与意志坚定的战友邓颖超频繁通信,还向她求婚。

  “他对我说,找终身的伴侣要志同道合,人生目标要一致,这是最重要的,其余都是次要。”周秉德说。

  忆伯父去世前后事情犹觉心酸

  随夫在外地生活了9年之后,周秉德于1974年回到北京。5月31日,伯母给她打电话,说伯父约她去中南海吃饭。她还是像往常一样兴冲冲去跑过去,但那天她一见到伯父便觉得他跟往常不一样。平常他都是衣冠楚楚的,但那天却穿着睡衣睡裤。伯父说:“你也看出来了,我现在有点病,明天要住院了。”当时她不知道伯父已经得了癌症,她一听还高兴,说:“您平时那么忙,总是没有时间休养,现在能下决心去住院了,身体调养好,就又能好好工作了。”

  这一次,他还送给她两张在大寨的照片,说给你留个纪念吧。那时候,她没听明白这个纪念的含义。“因为他经常送给我东西。上海表刚出来的时候,他给我买了一个坤表,他特别高兴,觉得我们的民族工业能够生产自己的表,‘文革’时给了我很多像章,我结婚的时候他也送了很多东西给我,所以我觉得他送我东西很随便,就没在意。哪里知道伯父自知病重给我留下的念想呀!”

  1975年5月20日,终于在中南海西花厅再见到伯父。“他更瘦了,人就像一个衣服架子,但眼睛还很有神。”那一天也是周秉德最后一次见到伯父,至今回忆起来还是令她心酸不已。

  “1976年1月8日我刚好在上海出差,早晨从广播听到了伯父去世的噩耗,当即晕倒(在地)。马上买了机票,戴着黑纱回到了西花厅。我以为伯母会在床上躺着哭成个泪人,没想到她是在客厅里,而且站着等我,我抱着她痛哭,她没哭,还对我说:‘别哭,要坚强,化悲痛为力量,化悲痛为力量’!”周秉德说,“我们参加了所有的告别仪式,但伯母特别交代媒体不要报道我们,现在想起来她是在保护我们,因为那个时候‘四人帮’还没倒台,她不想让我们多露面。”

  她一生受伯父伯母影响至深,也在不断回忆他们中缅怀他们。退休后的日子仍然很忙,因为一些大学、单位常找她去讲课,讲她所受的人生教育。掐指一算,她说,怎么也得六七十场了!(文/图:本报记者谢绮珊、陈翔、徐静、刘旦)

来源:广州文史

编辑:陈冰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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